东晋孝武帝-司马曜

司马曜画像

司马曜，字昌明，东晋王朝第九任皇帝，其祖父为东晋开国皇帝晋元帝司马睿，其父晋简文帝司马昱为司马睿第六子，其母为司马昱的夫人李陵容。

东晋哀帝升平六年（壬戌，362年），司马曜出生。早先，司马昱共有7个儿子，但有5个早殇，只有司马曜与胞弟司马道子存活下来。据称，司马曜出生前夕，其母李陵容梦有神仙对她说：“汝生男，以‘昌明’为字。”等分娩时，东方已明，遂以‘昌明’为字。其父司马昱曾见‘晋祚尽昌明’的谶语，不禁流泪道：“没想到我们司马氏的‘昌明’就这么出现了！”

东晋哀帝兴宁三年（乙丑，365年），琅玡王司马奕继承皇位，司马昱徙封琅玡王，年仅4岁的司马曜则继其父会稽王之位。

东晋简文帝咸安元年（辛未，371年）十一月，大司马桓温带兵入京，发动宫廷政变，通过崇德太后褚蒜子之命，废晋废帝司马奕为东海王，拥立琅玡王司马昱即位，是为晋简文帝，司马曜遂成皇子。东晋自司马睿开国江左以来，一直处于士族门阀轮流支配之下，形成门阀政治格局，除了晋元帝司马睿、晋明帝司马绍稍有作为之外，其他皇帝几乎如同傀儡存在。到简文帝司马昱时，这种皇权不振、士族专权局面达到极点，桓温掌控朝政大权，就连谢安都视其为‘君’。

东晋简文帝咸安二年（壬申，372年），在位仅8个月晋简文帝司马昱身患重病。

同年七月二十三日，连发四道诏书，催促尚居姑孰的桓温入朝辅政，然桓温故意推辞。5日后，简文帝司马昱病情加剧，册封时年11岁的司马曜为皇太子。随之，简文帝司马昱驾崩，群臣中仍有慑于桓温淫威之人提议：“当须大司马处分。”时值，出身琅琊王氏的尚书仆射王彪站出道：“天子崩，太子代立，大司马何容得异？若先面谘，必反为所责。”朝议于是确定，皇太子司马曜继承皇位，是为晋孝武帝。此时，司马曜正为父亲服丧，至晚仍不哭临，左右提醒，司马曜却说：“哀痛到位了自然会哭，哪有什么惯例可言！”司马曜继位3个月后，发生道教徒卢悚率众三百人攻入（南京）建康殿庭，掠取武库兵器，欲复辟海西公司马奕的变乱。此乱矛头直指桓温，客观上增加了王、谢等士族抗拒桓温的效果。

这一年，东晋大旱，人多饿死。

谢安画像

东晋孝武帝宁康元年、前凉悼王太清十一年、前秦天王建元九年（癸酉，373年）二月，桓温自姑孰入京，风传有‘诛王、谢，移晋鼎’的打算。王坦之、谢安严阵以待，桓温也只就前一年冬，所谓彭城妖人卢悚率众突入殿庭一事，穷加究治。

同年三月，桓温患疾，停留建康14日，暗示朝廷为自己加九锡，并且屡次派人前来催促。就在晋王室命悬一线之时，各士族门阀联手阻止。时值，袁宏起草桓温九锡诏文，草稿送至谢安审批。然而，送一次谢安改一次，连拖几十日，尚未定稿。袁安不解，王彪一语道破：“听说桓温病势越来越重，活不多长，谢安用的是拖延之计。”

七月，桓温卒，其子桓玄嗣为南嗣公。为了防止桓温之弟桓冲等谯国桓氏继续专权，谢安请出晋孝武帝司马曜的从嫂、崇德太后褚蒜子（晋康帝司马岳的皇后）第三次临朝听政。此时，东晋实权仍由士族门阀把持，只不过由谯国桓氏转至太原王氏、陈郡谢氏手中。

这一年，前秦连陷东晋梁州（今陕西汉中）、益州（今四川成都）。

东晋孝武帝宁康二年、前凉悼王太清十二年、前秦天王建元十年（甲戌，374年）五月，益州发生叛乱，蜀人张育、杨光起兵反抗前秦，并向东晋称藩，巴獠酋帅张重、尹万等亦有参与，秦王苻坚命镇军将军邓羌帅甲士5万，入蜀镇压。与此同时，东晋益州刺史竺瑶、威远将军桓石虔受命入蜀，进攻垫江（今重庆垫江县）。

同年七月，张育、张重等围攻成都之际，发生内讧争权，举兵相攻，遂被邓羌击败，叛乱平定。

八月，竺瑶、桓石虔虽于垫江击败宁州刺史姚苌，因不能扩大战事，只得退还巴东，前秦始终固守蜀地。

东晋孝武帝宁康三年、前凉悼王十三年、前秦天王建元十一年（乙亥，375年）五月，蓝田献侯王坦之卒，谢安势力更甚，与桓冲分处中外，形成东晋权力结构的平衡。由此可见，谢安当权最大弱点就是没有可靠的军事力量作为支撑，对内需防范仍在荆州盘踞的桓冲势力，对外还要对付日益强盛的前秦政权，陈郡谢氏对于武力的需求迫在眉睫。

同年七月，前秦丞相王猛卒。临终前曾向秦王苻坚提议：“晋室现在虽立于偏远的江南地区，但是承继正统，现在国家最宝贵的就是亲近仁德之人，保持邻国友好关系。臣死之后，希望不要对东晋有所图谋，鲜卑、羌虏都是我们仇敌，终会成为祸患，应将他们除去，以利社稷。”

八月，晋孝武帝司马曜迎娶太原名士王濛的孙女王法慧为皇后，其弟琅玡王司马道子亦娶王坦之的从侄女为王妃，这不仅为太原王氏的影响力继续存于东晋朝廷，也为司马曜后期主持政局埋下伏笔。

十月，出现日食。

东晋孝武帝太元元年、前凉悼王太清十四年、前秦天王建元十二年（丙子，376年）正月初一，15岁的晋孝武帝司马曜加元服，崇德太后禇蒜子归政，以谢安任中书监，录尚书事，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宰相。

同年七月，前秦天王苻坚遣尚书郎阎负、梁殊，征前凉悼王张天锡入朝长安。然而，张天锡将二人绑缚军门，命军士交相射之，并且声称：“射而不中，即不与我同心。”

八月，前秦将领梁熙、姚苌、王统、李辩自清石津渡河，在河会城进攻前凉骁烈将军梁济，并将梁济降服。张天锡与臣僚商计，中录事席仂提议：“先公既有旧例，可待时机再思后变，这是孙仲谋能伸能屈的策略。”众人认为席仂年老胆怯，于是声称：“龙骧将军马建率精兵一万抗御，敌寇必不敢进。”此时，秦将苟苌自石城津渡河，与梁熙合攻缠缩城（今甘肃永登县南），张天锡又遣掌据至洪池（今甘肃天祝县西北乌鞘岭），协同马建作战，自己则亲率兵甲前往金昌助战。然而，前秦进攻之时，马建已经投降，掌据战死，张天锡惊惧，退还都城姑臧（今甘肃武威）。前秦军直攻姑臧，张天锡被逼出降。至此，历经7帝、立国57年的前凉灭亡。时值，秦王苻坚于长安为张天锡盖好宅第，待其来归，任为尚书，封归义侯。

随着前燕、前仇池、前凉3个割据政权的灭亡，北方仅有割据政权就剩拓跋氏建立的代国。苻坚以刘卫辰求救为由，命幽州刺史行唐公苻洛率兵10万，另派邓羌等率兵20万，北征代国。代王拓跋什翼犍先后命白部、独狐部、南部大人刘库仁抵御，均告失败。时值，什翼犍因病不能率兵，被逼北走阴山。此时，高车部族叛变，什翼犍只得回至漠南，看准前秦军稍退，返回云中郡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北）都城。

十二月，代王拓拔什翼犍为其子拓拔寔君所杀，前秦乘势灭代（今内蒙古和林格尔）。时值，苻坚听从燕凤之议，以刘库仁、刘卫辰分统代国诸部，并借二人矛盾，朝廷相互制衡。至此，前秦统一北方，只剩据有江南地区的东晋。于是，苻坚忘却丞相王猛临死嘱咐。

东晋孝武帝太元二年、前秦天王建元十三年（丁丑，377年）正月，高句丽（今吉林集安）、新罗（今朝鲜庆州）、百济（今朝鲜扶余）、西南夷，皆遣使向前秦朝贡。

同年，东晋宰相谢安推举侄子谢玄为兖州刺史，镇守广陵（今江苏扬州），后又兼领徐州刺史，驻节北府（今江苏镇江）。其间，谢玄招募刘牢之、何谦、诸葛侃、高衡、刘轨、田洛、孙无终等骁将，整合他们麾下以流民为主的军队，组成赫赫有名的‘北府兵’。这支军队战斗力极强，不仅巩固了陈郡谢氏的势力，更为江左华夏政权的存续，提供了坚强保障。

这一年，晋孝武帝司马曜在经济上实行赋役改革。西晋时行‘占田课田制’，无论田之有无多少，一律按一夫50亩计税，共收田租四斛；至东晋成帝司马衍时，改以‘田亩为准’，丈量百姓之田，按一亩三升征税。司马曜依据形势变化，恢复西晋以人丁为准的赋税方法，王公以下每口征税三斛，在役之人不交。

东晋孝武帝太元三年、前秦天王建元十四年（戊寅，378年）四月，前秦天王苻坚遣长乐公苻丕攻打襄阳（今湖北襄樊），荆州刺史桓冲抵御。晋孝武帝司马曜诏命谢玄发徐、兖、青三州人丁，又遣彭城内史何谦游军淮泗，以为形援。此次何谦出兵，为北府军首次出战，上下游桓，配合策应，以分前秦兵锋，形成东晋战略的一个特点。

同年七月，前秦亦采取东西策应战略，兖州刺史彭超请求进攻彭城（今江苏徐州），与进攻襄阳的苻丕相互呼应，形成东西并进之势。于是，秦王苻坚遣彭超都督东讨诸军事，派俱难、毛盛等进攻淮阴（今江苏淮阴）、盱眙（今江苏盱眙县东北）。时值，进攻襄阳的军队因守将朱序坚守，以及苟苌意图孤立襄阳而逼其自降的战略，一直与晋军相持至年末。此事令苻丕等遭到弹劾，苻坚下令最迟在明年春季取胜。苻丕只得转而急攻。

十月，就在东西二线南攻东晋之际，镇守洛阳的前秦北海公苻重谋反，不过很快就因苻重的长史吕光忠于苻坚，而被平定，苻重获赦返回府第。

东晋孝武帝太元四年、前秦天王建元十五年（己卯，379年）正月，前秦攻陷襄阳，东晋守将朱序被俘。其后，彭城、下邳、淮阴、盱眙，先后并入前秦。时值，前秦于三阿（今江苏宝应）围困东晋幽州刺史田洛，威胁东晋江北重镇广陵（今江苏扬州）。晋军发动反击，成攻击败围攻三阿的俱难、彭超等，逼迫他们退屯盱眙。

同年二月，俱难、彭超再失盱眙，只得退保淮阴。东晋水军乘潮北上，焚毁秦军建于淮河之上的桥梁，击败俱难等，逼其退还淮北。面对谢玄等的追击，二人终在君川（今江苏盱眙县北）大败。前秦天王苻坚大怒，收捕彭超，吓得彭超自杀，又将俱难贬为庶民。

六月，北府兵于君川打败前秦军，逐其势力于淮北，（南京）建康的紧急状态得以解除。尽管西线局势仍不乐观，但君川之捷使北府兵获得锻炼，为了应付以后主战场的东移，作了必要铺垫。

东晋孝武帝太元五年、前秦天王建元十六年（庚辰，380年）二月，前秦苻坚复以北海公苻重为镇北大将军，镇守蓟城（今北京）。

同年三月，前秦苻坚命行唐公苻洛为征南大将军，镇守成都，由襄阳循汉水西上到任。早先，苻洛立下灭亡代国大功，因没获封将相重臣，深感不满，怀疑这次受命襄阳，是苻坚杀他的阴谋，于是决定叛变。

同年四月，虽然只有苻重支持，苻洛仍自和龙（今辽宁锦州）率兵7万，直指长安。关中民众恐惧战乱，人心骚动，盗贼兴起，苻坚试图劝降，以永封幽州请苻洛罢兵，遭到拒绝，苻洛扬言：“还王咸阳，以承高祖之业。”并且反劝苻坚，若在潼关候驾，会以他为上公，还爵东海。

五月，苻坚出兵讨伐，并在中山与苻重、苻洛的十万联军交战，生擒苻洛、斩杀苻重。

七月，平定乱事之后，苻坚认为关东地区地广人多，决定从原居于三原（今陕西三原县）、九嵕（今陕西乾县东北）、武都（今甘肃成县西）、汧（今陕西凤翔县南）、雍（今陕西凤翔县南）的氐族人中分出15万户，由各宗室统领，分布到各方镇，如同古时诸侯。然而，被移居方镇之人因与家人分别，哀伤号哭。

九月，晋孝武帝司马曜的皇后王法慧卒。自此，再未立后，宠幸淑媛陈归女、张贵人。

十一月，葬王法慧皇后于隆平陵。

东晋孝武帝太元六年、前秦天王建元十七年（辛巳，381年），东晋大饥。

同年六月，出现日食。

十二月，前秦荆州（今湖北襄樊）刺史都贵攻东晋竟陵（今湖北钟祥），不克。

东晋孝武帝太元七年、前秦天王建元十八年（壬午，382年）九月，前秦天王苻坚遣骁骑将军吕光等，以应车师前部王弥窴、鄯善国王休密驮征伐西域不服前秦者的要求，领十万大军征伐西域。阳平公苻融劝谏：“西域荒远，得其民不可使，得其地不可食，汉武征之，得不补失。今劳师万里之外，以踵汉氏之过举，臣窃惜之！”苻坚不听。

当月，东晋桓冲使扬威将军朱绰击前秦刺史都贵于襄阳，焚践沔北屯田，掠600余户而还。

同年十月，苻坚于太极殿召见群臣：“我从继承大业以来，将近30年，四方大致平定，只有东南一角，还没蒙受君王教化。略计兵力，可得97万，我欲亲率大军东伐，你们以为如何？”秘书监朱肜表示支持，尚书左仆射权翼、太子左卫率石越却以东晋君臣和睦，重臣谢安、桓冲，皆为人才，所以反对；其他群臣各有意见，未达共识。苻坚见此，遂说：“像在道旁建房子去问意见，就因听太多不同的议论而一事无成，我心中自有决断。”群臣退下之后，苻坚留其弟苻融继续商讨。苻融又以天象不利、晋室上下和睦、兵疲将倦为由，表示反对。苻坚大怒，苻融哭谏，并且重提王猛临死之言，终未说服苻坚。名僧释道安、太子苻宏、中山公苻诜、宠妃张夫人反对伐晋，苻坚决心不改。时值，慕容垂支持出兵，苻坚高兴道：“与我平定天下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呀！”赐其500匹布帛。

东晋孝武帝太元八年、前秦天王建元十九年（癸未，383年）正月，前秦天王苻坚违背众议，发兵攻打东晋。

同年五月，东晋荆州刺史桓冲出兵襄阳、沔北、蜀地。

七月，桓冲退军，苻坚下令大举出兵东晋，每十丁遣1人为兵；20岁以下良家子，但凡武艺骁勇、富有雄才者，皆拜为羽林郎，最终召得3万余人。

八月，苻坚以苻融为前锋，张天锡但为征南司马，亲率骑兵27万、步兵60万南下，大言：“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东晋任尚书仆射谢石为大都督，徐、兖二州刺史谢玄为前都督，统兵8万，与之相拒淝水（今安徽寿县东北东淝河）。桓冲率众10万，反攻襄阳，分遣刘波等攻沔北诸城，杨亮攻蜀、郭铨攻武当。前秦苻睿、慕容垂率众5万救襄阳，张崇救武当，张蚝、姚苌救涪城。这是桓冲在淝水之战前夕，为了减轻（南京）建康压力而采取的一次大规模策应行动，致使苻坚南侵之师疲于奔命。谢玄部下广陵相刘牢之亦遣宣城内史胡彬，率众前往寿阳（今安徽寿县），为桓冲军声援，显示大敌当前，东晋内部桓、谢两大门阀的团结。其间，桓冲推荐王荟出任江州刺史，谢安推荐谢輶为江州刺史，导致两方冲突又起。最终谢氏让步，晋孝武帝司马曜以桓冲自领江州刺史。

十月，前秦军的前锋抵达寿阳（今安徽寿县），并以梁成率兵5万驻守洛涧，阻止晋军主力谢石、谢玄的进攻。时值，谢玄派刘牢之率精兵五千强渡洛涧，攻击对手5万人马，居然大获全胜，斩前秦梁成等10将。洛涧之战令晋军信心倍增，谢石继续挥师，水陆并进，直抵淝水（今安徽寿县东北东淝河）东岸，在八公山边扎下大营，与寿阳秦军隔岸对峙。谢玄见双方力量悬殊，形势不容晋军旷日持久，遣使前去秦营，要求秦军将阵地稍向后移，空出一块地方，好让双方一决胜负。苻坚认为军队稍稍向后，待晋军半渡过河之时，再以骑兵冲杀，于是答应要求，指挥后撤。

不料，秦军后撤，失去控制，以致阵脚大乱。谢玄率领八千余骑，趁势抢渡淝水，发动猛攻。时值，朱序于阵后乘势喊叫：“秦军败了！秦军败了！”秦军很多人皆为强征入伍，由多个民族组成，人心本就不稳，这一大喊，使得秦军更为慌乱，争相逃命，几十万军队丢盔弃甲，溃逃之势如同山崩。谢玄乘胜追击，直至青冈（今寿阳西30里）。苻融战亡，苻坚身中流矢，收集残军奔还长安。淝水之战的胜利，致使东晋再次逃过亡国危机。淝水之战后，张天锡归顺东晋，任为散骑常侍、左员外，恢复西平郡公爵位，受到恩遇。然而，朝中官员因其为亡国俘虏，大都诋毁。会稽王司马道子曾问张天锡西方特产，张天锡答：“桑葚甘甜，鸱鸮吃了改变声音；乳酪养性，人吃了没有妒心。”后来，张天锡精神昏乱，虽有爵位，但不被人看作同列。

淝水之战是中国历史上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著名战例，并为后人留下著名的历史典故、成语。如‘投鞭断流’、‘风声鹤唳’、‘八公山上，草木皆兵’。淝水之战胜利虽然延续了东晋王朝的命脉，但其内部权力结构由此发生微妙变化，随之而来的则是统治集团内讧。前秦南侵之时，晋孝武帝司马曜同母弟司马道子被委以录尚书事。淝水之战结束，司马道子开始倾轧谢安。陈郡谢氏主导淝水之战胜利，却遭功高不赏的窘境。此时，晋孝武帝司马曜亦欲利用士族门阀人才断层之际，冲破门阀政治格局，恢复皇权，遂以其弟司马道子代替谢安执政，成为东晋开国江左以来最有权力的君主。

东晋孝武帝太元九年、前秦天王建元二十年、后燕成武帝元年、西燕烈文帝燕兴元年、后秦武昭帝白雀元年（甲申，384年），东晋尚书谢石奏请恢复国学，与已有之太学并立，得到晋孝武帝司马曜批准。

同年正月，前秦天王苻坚遣冠军将军慕容垂赴河北抚民。慕容垂至（河南）荥阳即叛，自称燕王，是为后燕成武帝，史称‘后燕’（十九国之八）。于是，慕容垂遣第3子慕容农在康台泽（今邱县邱城东南5里）略取前秦牧马数千匹，自此步骑云集，奠定后燕立国基础。当月，慕容垂行至邺城附近，改前秦建元二十年为后燕元年，以前岷山公库傉官伟为左长史，前尚书段崇为右长史，荥阳郑豁等为从事中郎，并立慕容宝为太子，慕容农亦率军来会。慕容垂遂招前燕旧将以及各路大军会攻邺城，攻克外城，长乐公苻丕退守中城。

二月，慕容垂又率包括丁零、乌桓等各少数民族部众共20余万，用云梯、挖地道的方式攻城，均未成功，遂筑长围，与前秦军相持，并将老弱转移（河北）肥乡西南，修筑新兴城，用以放置辎重。

三月，时任北地长史的慕容泓（前燕景昭帝慕容儁之子、前燕幽帝慕容暐之弟、后燕成武帝慕容垂之侄）于（陕西）华阴起兵，自称燕济北王，史称‘西燕’（十九国之九），是为西燕烈文帝。前秦天王苻坚遣子苻睿、大将姚苌来征，结果苻睿轻敌冒进，却为慕容泓击败被斩，姚苌逃奔渭北马牧，羌族以及西州豪族推举其为盟主，遂称大将军、大单于、万年秦王，年号‘白雀’，史称后秦（十九国之十），是为后秦武昭帝。

四月，慕容垂久攻邺城不下，于是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右司马封衡提议引漳水灌城，慕容垂从之。时值，苻坚听闻鲜卑慕容纷纷起叛，怒责慕容暐，令其写信招谕慕容垂、慕容泓、慕容冲，令皆罢兵，返回长安，可以宽赦反叛之罪。然而，慕容暐遣使对慕容泓说：“现在前秦气数已尽，长安怪异现象很多，不能久存。我是笼中之人，定无回归之理；况且我还是前燕王室罪人，不值你们顾念。希望你们努力建成大业，让吴王慕容垂为相国，中山王慕容冲为太宰、兼大司马，你可任大将军、兼司徒，秉承我的旨意封爵授官，听到我的死讯后，你就可以即皇帝尊位。”当月，慕容垂趁着闲暇打猎，并于华林园饮酒。前秦侦知，派兵偷袭，矢下如雨，慕容垂几乎不得出，多亏冠军大将军慕容隆率骑兵击退秦军，慕容垂方得幸免。

五月，后秦姚苌屯兵北地郡，厉兵积粟，以观时变，羌胡投靠者10余万，遂遣儿子姚嵩至西燕为质，联合反抗前秦。

六月，西燕慕容泓在位仅一月余，为其谋臣高盖所杀，改立前燕皇太子慕容冲为帝，是为西燕威帝。后来，慕容泓之子慕容忠称帝，为父上庙号‘肃宗’，谥曰‘烈文皇帝’。当月，前秦天王苻坚亲领步骑两万，前往攻打后秦姚苌，并且断其运水之路。姚苌军惧，时已有人渴死，然而天降大雨，姚苌军中积水三尺，军威大振。苻坚怒道：“天其无心，何故降泽贼营！”

七月，前秦天王苻坚听说慕容冲离长安200余里，只得撤兵而回，令抚军将军苻方戍守骊山，任苻晖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配以5万兵力，前往抵御；又令河间公苻琳为中军大将军，以为后援。时值，慕容冲命妇人乘牛马充数，举竿为旗、扬土为尘，督促军众于郑西进攻苻晖军营。苻晖出兵相拒，慕容冲扬尘击鼓，苻晖军败。苻坚再任尚书姜宇为前将军，与苻琳率军3万至灞上，还是被慕容冲击败，姜宇战死、苻琳身中流箭，慕容冲遂入住阿房城。

当月，燕将翟斌恃功骄纵，加之邺城久功不下，渐有叛心。慕容宝请求杀之，慕容垂却以‘河南之盟，不可负也。今事未有形而杀之，人必谓我忌惮其功！’为由，拒绝听从。不久，范阳王慕容德、陈留王慕容绍、骠骑大将军慕容农亦称：“翟斌兄弟恃功而骄，必为国患。”慕容垂还是不从，并且待之礼遇更重。不料，翟斌还欲任为尚书令，慕容垂道：“翟王之功，宜居上辅；台既未建，此官不可遽置。”翟斌遂反，暗与邺城内的苻丕联络，又派丁零兵决堤放水，解除邺城被淹之险。然而事泄，慕容垂杀翟斌兄弟，余者皆免，翟斌之侄翟真乘夜逃往（河北）邯郸。太原王慕容楷、慕容绍提议：“丁零非有大志，但宠过为乱耳。今急之则屯聚为寇，缓之则自散。散而击之，无不克矣！”慕容垂从之。

八月，翟真率部从邯郸逃走。慕容垂派太原王慕容楷、骠骑大将军慕容农，率骑追击。追至下邑，慕容楷见其军阵不整，本欲出战，慕容农却认为，翟真营阵只见老弱，不见壮士，必有埋伏。然而，慕容楷不听，下令攻击，结果大败。于是，翟真继续北进，直趋中山（今河北定州），后为其司马鲜于乞所杀。时值，前秦邺城守军长期被围，粮草渐尽。慕容垂认为：“苻丕穷寇，必然守死不降！”遂解重围，退至新兴城，另派慕容农前往清河、平原一带，征收租赋，得到大批辎重。

九月，慕容冲进逼长安，苻坚登城观望，叹道：“这些虏贼从哪里出来的？这么强盛！”于是立在城头大声斥责：“你们这些群奴正好放牧牛羊，为何前来送死！”慕容冲答：“奴就奴罢，已经厌倦为奴之苦，又要把你取而代之。”因为慕容冲早先是苻坚的嫳童，苻坚遂遣使送其一领锦袍，并且下诏：“古人交战，使者中间往来。卿远来诸事草创，能不劳苦？现赠一领锦袍，以表本心。朕对卿的恩分如此，何以一夜之间出现这样变故！”慕容冲命詹事答道：“皇太弟有令，孤现心在天下，岂能顾念一领锦袍的小恩惠。如知天命，就此君臣束手，停止交战，早将皇帝送出，自然宽赦苻氏，以酬旧好，终将不让以往所做善事，成为没有可相提并论的独美！”苻坚听罢大怒：“后悔不用王景略（王猛）、阳平公（苻融）之言，使白虏敢猖狂如此！”（鲜卑族人皮肤白皙，故而呼之白虏）

十月，出现日食。

十二月，前燕帝慕容暐欲杀苻坚，事泄被杀，城中鲜卑不论少长妇女，一律杀光。自此，灭人国者如不忍心对待亡国家族下绝杀令，劝谏者往往以苻坚‘柔仁邀名’为首例，致使后代亡国之皇族少有保全者。此时，后燕群僚闻知，皆劝慕容垂称帝，慕容垂却以‘慕容冲称号关中’为由，没有允许。苻丕仍然保据邺城，没有离开之意，慕容垂复率兵包围，只留苻丕西走之路。时值，苻丕势穷粮竭，急向东晋谢玄求援。于是，谢玄派遣刘牢之、晋陵太守滕恬之等，率兵马两万救援，并从水陆运米2000斛，接济苻丕。

苻丕画像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年、前秦哀平帝太安元年、后燕成武帝二年、西燕威帝更始元年、后秦武昭帝白雀二年、西秦宣烈王建义元年（乙酉，385年），东晋权臣谢安被排挤出都城（南京）建康，出镇广陵（今江苏扬州），于步丘垒筑新城，过起闲居生活。

同年二月，东晋朝廷立国学（国子学），命公卿子弟入学，并于国学西侧修建‘夫子堂’，开庙学合一之先河。此后，国学一直延续，演变为国子监，成为历代最高学府。当月，刘牢之进至枋头（今河南浚县西南）。苻丕发觉部将杨膺、姜让曾经上表晋廷，许诺若是晋军来援，自当称臣于晋，遂杀二人。刘牢之获悉情况，徘徊不进。

三月，燕军久攻邺城不下，慕容垂将要北往冀州，遂命抚军大将军慕容麟屯驻信都（今河北冀县），乐浪王慕容温屯驻中山（今河北定州），再召骠骑大将军慕容农返回邺城。慕容温派遣万余兵士为慕容垂军送军粮，并在中山营造宫室。当月，刘牢之进攻驻守孙就栅（今河南浚县境内）的后燕黎阳太守刘抚，慕容垂亲自率兵救援。苻丕闻知，乘机偷袭，却为慕容农击败，刘牢之亦被慕容垂击退，只得退屯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北）。

四月，刘牢之进兵至邺，慕容垂逆战而败，于是撤围，退至新城。不久，又从新城北退。刘牢之不予苻丕打招呼，率兵追击；苻丕得知，发兵跟进。燕军连战不胜，士气低落，慕容垂认为：“秦、晋瓦合，相待为强。一胜则俱豪，一失则俱溃，非同心也。今两军相继，势既未合，宜急击之。”时值，刘牢之急行军200里，于五桥泽（今河北广宗北）急夺后燕战备物资，却被慕容垂打得大败，死数千人。刘牢之单骑逃走，适逢苻丕援军来救，得入邺城，收集散兵，军势稍振，旋被召回。邺城守军粮尽，无力坚持，苻丕率众西出找寻粮食。燕、秦两军相持经年，幽、冀两州发生饥荒，燕军多有饿死者，慕容垂为了以桑椹充军粮，下令禁止农民养蚕。此时，丁零翟真为鲜于乞所杀，丁零人又杀鲜于乞，立翟真的堂弟翟成为首领。

闰五月，慕容垂至常山，将翟成围于行唐，并命带方王慕容佐镇守龙城（今辽宁朝阳）。

六月，高句丽进攻辽东（今辽阳东北）。慕容佐遣司马郝景率兵救援，却为高句丽打败。高句丽乘胜追击，连克辽东、玄菟（今沈阳东）。

七月，前秦苻坚返回邺城。时值，后燕建节将军馀岩反叛，自（河北）武邑北攻幽州（今北京西南）。慕容垂遣人至幽州告诉守将平规：“固守勿战，比破丁零，吾当自讨之。”平规不从，出战，果为馀岩所败。馀岩入蓟，掠千余户而去，遂据令支（今河北迁安西）。当月，翟成为其长史鲜于得斩杀，鲜于得出城投降。慕容垂屠行唐，尽坑翟成部众。

八月，西燕威帝慕容冲围长安日久，城中饥困不能支，出现人吃人现象。苻坚倾其最后家底，设宴款待群臣，就连打仗的将军亦分不到几片肉，塞入嘴里不敢咽下，回至家中‘吐肉以饴妻子’。最终，苻坚听信谶言‘帝出五将久长得’的鬼话，留太子苻宏守城，亲往陇西收兵，至五将山（今陕西岐山北）时，后秦昭武帝姚苌发兵邀击，苻坚被虏，缢死于新平（今陕西彬县）新佛寺。于是，慕容冲入据长安，苻坚之子长乐公苻丕闻知父亲已死，率城中男女6万撤出，西赴潞川（今山西浊漳河），于晋阳（今山西太原）即位，是为前秦哀平帝。不久，后燕成武帝慕容垂陷前秦中山（今河北定州），并在该地定都，亦乘机攻入邺城，以鲁王慕容和为南中郎将，镇守邺城；再命慕容农率众穿过蠮螉塞（今北京西北居庸关）北上，经凡城（今河北平泉南），直捣龙城（今辽宁朝阳），讨伐馀岩。

九月，前秦前将军乞伏国仁反叛，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兼秦河二州牧，设置武城、武阳、安固、武始、汉阳、天水、略阳、漒川、甘松、匡朋、白马、苑川12郡，建都勇士堡（今甘肃榆中东北），年号‘建义’，史称‘西秦’（十九国之十一），是为西秦宣烈王。当月，谢安卒，东晋失去最后一根顶梁柱，司马道子遂领扬州刺史、录尚书事、都督听诸军事，全面操掌军政大权。

十月，鲜卑匹兰慑于西秦王乞伏国仁之威，率众5000投降。

十一月，慕容农至龙城，就地休整，10余日后，率步骑3万至令支，馀岩之众震骇，不少人相继逾城投降，馀岩计穷而降，为慕容农斩杀；乘胜反击高句丽，大败之，收复辽东、玄菟二郡。慕容垂以慕容农为使持节、都督幽、平二州、北狄诸军事、幽州牧，镇守龙城。

十二月，慕容垂至中山，对诸将说：“乐浪王招流散，实仓廪，外给军粮，内营宫室，虽萧何何以加之！”于是定都中山。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一年、前秦高帝太初元年、后燕成武帝建兴元年、西燕武桓帝中兴元年、后秦武昭帝建初元年、西秦宣烈王建义二年、北魏道武帝登国元年、后凉懿武帝太安元年（丙戌，386年）正月，后燕王慕容垂于中山（今河北定州）称帝，改元建兴，是为后燕武成帝。时值，西燕威帝慕容冲据长安，惧后燕势盛，不敢东归，督促农耕，建筑宫室，作长久安居打算，然而鲜卑人皆怨。当月，拓拔部落酋长拓拔珪大会诸酋长于牛川（今内蒙古锡拉木林河），自称‘代王’，年号‘登国’，寻改‘魏王’，史称‘北魏’。不久，移都代国原都盛乐，对内励精图治，实行一系列改革，推动鲜卑政权进入封建社会；对外击败贺兰、铁弗、高车、柔然等草原诸部，并与后燕、后秦争霸中原。

同年二月，西燕左将军韩延顺应众心，攻打慕容冲，并且杀之，拥立西燕将领段随为西燕王，更改年号‘昌平’，弃长安东归。由于段随不是慕容宗亲，威望势力皆不足以震慑部众。

三月，慕容宗亲势力代表仆射慕容恒、尚书慕容永发动政变，纠集5万部众杀死段随，拥立宜都王慕容桓之子慕容顗为西燕王，改元‘建明’，率领鲜卑男女40余万，继续东归，欲回华北平原。行至临晋，慕容恒之弟、护军将军慕容韬杀慕容顗。慕容恒大怒，丢下慕容韬离开，尚书慕容永、武卫将军刁云带兵打败慕容韬。于是，慕容韬逃往慕容恒军营，慕容恒遂以西燕威帝慕容冲之子慕容瑶为帝，改元‘建平’。然而兵众不服，转而投奔慕容永。慕容永抓获慕容瑶，并且杀之，改立西燕烈文帝慕容泓之子慕容忠为帝，改元‘建武’。

六月，西燕武卫将军刁云等又杀慕容忠，推举慕容永为使持节、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大单于以及雍、秦、梁、凉4州牧，录尚书事，河东王，改元‘中兴’，是为西燕武桓帝，并向后燕慕容垂称藩。

八月，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加封孔子后裔孔靖之为‘奉圣亭侯’，并且创建‘宣尼庙’，供其奉祀孔子。

九月，前秦骁骑将军吕光征西域还，道不能通，行至姑臧（今甘肃武威），得知苻坚为后秦姚苌所杀，遂令三军缟素服丧，自称酒泉公、使持节、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陇右河西诸军事、大将军、凉州牧，年号‘太安’，史称‘后凉’（十九国之十二），是为后凉懿武帝。

十月，西燕武桓帝慕容永因为前秦哀平帝苻丕至平阳，担心无法自保，遣使请求向其借路东归，遭到苻丕拒绝，两军战于襄陵（今山西襄汾），苻丕战败逃奔（河南）新安，东晋扬威将军冯该自陕城邀击，杀之。于是，西燕慕容永进兵占据（山西）长子，并且在此建都。时值，后秦武昭帝姚苌则入据长安。

十一月，前秦南安王苻登（前秦宣昭帝苻坚的族孙，建节将军苻敞之子）闻知苻丕已死，遂于南安（今甘肃陇西）即位，改元‘太初’，是为前秦高帝。

十二月，后燕慕容垂加拓跋珪西单于之号，并封上谷王，然拓跋珪不受。

这一年，西秦宣烈王乞伏国仁迁都苑川（今甘肃兰州东），自称‘苑川王’。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二年、前秦高帝太初二年、后燕成武帝建兴二年、西燕武桓帝中兴二年、后秦武昭帝建初二年、西秦宣烈王建义三年、北魏道武帝登国二年、后凉懿武帝太安二年（丁亥，387年）正月，后燕成武帝慕容垂举行阅兵式。时值，高阳王慕容隆提议：“温详之徒，皆白面儒生，乌合为群，徒恃长河以自固，若大军济河，必望旗震坏，不待战也。”慕容垂从之。温详原为燕臣，后降于东晋，任为济北太守，屯驻东阿（今山东阳谷东北阿城镇）。于是，慕容垂命镇北将军兰汗、护军将军平幼，率军进攻温详。

后燕军于碻磝（古津渡，今山东茌平西南古黄河南岸）西40里处渡过黄河，慕容隆率大军于北岸列阵以待。温详部将温攀、温楷见之，逃往东阿，平幼率部追击，大破之。温详携家人夜奔彭城（今江苏徐州），其部众3万余户向后燕投降。此后，慕容垂以太原王慕容楷为兖州刺史，镇守东阿，以加强该地统治。

同年十二月，后秦武昭帝姚苌陷徐嵩堡，掘前秦苻坚尸，鞭之无数，裸其体，裹以荆棘葬之。时值，后凉大饥，人相食，死者大半。

这一年，东晋因为谢安已死，谢玄不能自安于北府之任，加之北伐失利以及疾病原因，被解兵权，退就会稽内史，一年之后亦卒，其节制的徐、青、兖3州，先后被兼领徐州刺史的司马道子、谯王司马恬（青、兖二州刺史）瓜分。谢玄引退，标志着陈郡谢氏门阀政治落下帷幕，意味着东晋孝武帝司马曜完成皇权回收，成为其当政一大亮点。

东晋自元帝司马睿开国江左与琅琊王氏‘共天下’开始，东晋皇帝‘虽有南面之尊，却无总御之实，宰辅掌权，政出多门，权去公家，遂成习俗’，这就是所谓的门阀政治。70年来，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陈郡谢氏，相继登场，左右朝政。司马曜之父简文帝司马昱临终时，甚至萌生放弃天下之念，由此可见，司马皇权跌落至极。然而，司马曜之所以能迅速冲破门阀政治格局，恢复皇权，主要原因在于士族门阀日趋没落、人才凋零，再没出现一些可以左右政局、致使君主俯首听命的人物。

但是，司马曜、司马道子皆未掌握时机，反而贪图享乐、沉溺酒色，致使朝政日益昏暗，加之二人矛盾加深，双方亲信抢夺地盘，形成‘主相相持’局面。此时，司马道子因有太后李陵容周旋制约，晋孝武帝司马曜不能将之废黜，然司马道子亦无法危及司马曜，因此终太元之世，二人始终维持虽相依维、复有矛盾的关系。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三年、前秦高帝太初三年、后燕成武帝建兴三年、西燕武桓帝中兴三年、后秦武昭帝建初三年、西秦武元王太初元年、北魏道武帝登国三年、后凉懿武帝太安三年（戊子，388年）正月，东晋康乐献武公谢玄卒。

同年二月，丁零翟真之子翟辽遣司马眭琼向后燕谢罪，慕容垂认为其反复无常，斩杀司马眭琼。翟辽索性自称魏天王，改元建光，并置百官。

三月，后燕成武帝慕容垂以太子慕容宝录尚书事，政事让其处理，自己则总大纲而已。

四月，慕容垂立夫人段氏为皇后，以太子慕容宝领大单于，追谥前妃段氏为成昭皇后。

六月，西秦宣烈王乞伏乾归薨，庙号‘烈祖’。大臣们认为其子乞伏公府年幼，遂拥乞伏国仁之弟乞伏乾归为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河南王，并于国内实行大赦，改元‘太初’，是为西秦武元王，迁都金城（今甘肃兰州）。乞伏国仁家族世代为鲜卑族乞伏部首领，游牧于漠北一带，后南下太阴山。晋武帝太始初年，六世祖乞伏祐邻率户5万，迁居高平川；五世祖乞伏结权迁徙牵屯；高祖父乞伏述延迁徙苑川；后赵帝石勒灭前赵帝刘曜，祖父乞伏傉大寒惧怕而迁于麦田元孤山；传至其父乞伏司繁之时，因为屡受后赵帝石虎侵夺，率部南下至陇西，居于度坚山，与汉人杂居，因而乞伏鲜卑又称陇西鲜卑。

八月，燕护军将军平幼、章武王慕容宙，联兵攻打后秦右将军吴深，吴深败走。

十月，前秦主苻登就食新平，率众万余围攻姚苌驻营。时值，苻登立苻坚遗像于军中，誓师以激将士，乘夜引众围姚苌营放声哭诉。姚苌亦命营中大哭以应之，苻登乃退。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四年、前秦高帝太初四年、后燕成武帝建兴四年、西燕武桓帝中兴四年、后秦武昭帝建初四年、西秦武元王太初二年、北魏道武帝登国四年、后凉懿武帝麟嘉元年（己丑，389年）正月，慕容垂召慕容农为侍中、司隶校尉，并以高阳王慕容隆为都督幽、平二州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幽州牧，建留台于龙城，以慕容隆录留台尚书事；又以护军将军平幼为征北长史，散骑常侍封孚为司马，兼留台尚书。当月，姚苌因为屡战屡败，以为苻坚神灵相助，便于军中立苻坚像进行祈祷。然而，作战依旧不利，姚苌每夜数惊，于是斩像首以送前秦。

同年二月，后凉吕光自称三河王，大赦境内，改元‘麟嘉’，并置百官。时值，鲜卑贵族西秦武元王乞伏乾归自称金城王，得到前秦高帝苻登支持，秦（今甘肃天水）、凉（今甘肃武威）一带鲜卑、胡、羌诸族多归服之，就连盘踞枹罕的南羌首领彭奚念亦投至麾下，乞伏乾归成为控制陇西地区的一支强大势力。吕光控制河西地区，据姑臧（今甘肃武威），隔湟水（今甘肃兰州以西黄河支流）与之对峙，屡欲渡湟水东进，皆受乞伏乾归阻扼，不能得逞。

三月，前秦主苻登留辎重于大界，自率万余轻骑攻克安定（今甘肃泾川北泾河北）羌密造堡。

五月，苻登发兵进攻后秦。后秦姚苌的屡战屡败之下，为了挽回败局，遣其子中军将军姚崇偷袭大界。然而，苻登预先察觉，将计就计，于安丘（今甘肃灵台境）拦击，大败姚崇，俘斩25000人。当月，鲜卑贺兰部贺讷、贺染干兄弟，为了争夺本部统治权，发生内讧，后燕、铁弗刘卫辰亦极力与北魏争夺对贺兰部的控制权。

七月，苻登乘胜攻克平凉（今甘肃华亭西）。

八月，苻登占据苟头原（今甘肃泾州西北），进逼安定，后秦诸将遂劝姚苌与之决战。姚苌欲以智谋取胜，遂留尚书令姚旻守安定，自率3万轻骑，乘夜再袭前秦辎重地，攻克大界，斩杀前秦的毛皇后以及苻登之子、南安王苻尚，擒获将领数十人，驱掠男女5万余而还；诸将还欲乘乱而击，姚苌认为：“登众虽乱，怒气犹盛，未可轻也！”于是停止。时值，姚苌因见安定地狭，且离苻登过近，使姚硕德镇守安定，迁徙安定千余家于阴密，再遣其弟征南将军姚靖镇之。

九月，后秦姚苌委派姚硕德设置秦州（今甘肃天水）守宰，以堂弟姚常戍守陇城（今甘肃秦安陇城镇）、邢奴戍守冀城（今甘肃革谷西南）、姚详戍守略阳（今甘肃秦安东南）。然而，仇池杨定发兵攻克陇城、冀城，斩杀姚常、擒捉邢奴。姚详闻讯即弃略阳逃往阴密（今甘肃灵台西南）。于是，杨定自称秦州牧、陇西王，前秦王苻登依其自称而封之。

十月，苻登收集余兵，退据胡空堡，遣使诏加窦冲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前锋大都督、都督陇东诸军事，杨定为左丞相、上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杨壁为大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并派窦冲率现有兵力为先驱，自繁川奔赴长安；苻登自率军从新平迳直往据新丰千户固，又派杨定率陇上诸军为后继，杨壁留守仇池；令并州刺史杨政、冀州刺史杨楷率所部于长安会合。姚苌派遣他的将军王破虏到秦州攻占地方，杨定与王破虏在清水的格奴坂交战，大败王破虏。

当月，苻登于鸯泉堡进攻张龙世，姚苌前往援救，苻登率军退走。姚苌秘遣部将任瓫、宗度，假为内应，派使者招苻登，声称开城门接应。苻登信以为真，雷恶地奔来劝阻：“姚苌诡谋多端，善于操纵，必定设下奸计，希望深思熟虑。”苻登从之。姚苌听说雷恶地到了苻登那里，对众将道：“这个羌人很是奸智，现在他至苻登那儿，事情必定不成。”苻登听说姚苌悬起城门等他中计，大惊失色的对左右疲乏：“雷征东大概是圣人吧！没有此公，朕几乎被小人误了。”

十一月，东晋仍处于‘主相相持’状态，矛盾直接表现在晋孝武帝司马曜的王皇后（出身于王恭一系）与司马道子琅玡王妃（出身王忱、王国宝一系）之间的斗争。太原王氏虽继陈郡谢氏而兴，既无人才亦无事功，只得分别依附司马氏，这与此前的门阀政治格局大不相同。司马道子成为宰相之后，权势日益增大，袁悦之劝其专揽朝政，王恭则请杀之。于是，司马曜托以他罪，斩袁悦之于集市，主相矛盾由此公开化。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五年、前秦高帝太初五年、后燕成武帝建兴五年、西燕武桓帝中兴五年、后秦武昭帝建初五年、西秦武元王太初三年、北魏道武帝登国五年、后凉懿武帝麟嘉二年（庚寅，390年）正月，东晋镇守江陵荆州刺史桓石民和镇守京口的青、兖二州刺史谯王司马恬，相继死去。于是，上下游的争夺成为主相相持的焦点，江陵、京口两藩分别为王忱、王恭所得。

同年三月，后秦主姚苌发兵攻克前秦的新罗堡（今陕西眉县东南），前秦扶风太守齐益男逃走。前秦主苻登迅即发兵进攻后秦陇东（今甘肃平凉西北），姚苌速返回救，苻登目的达到，于是引兵退去。

四月，前秦镇东将军魏揭飞自称大将军、冲天王，随即率氐、胡数万，进攻后秦安北将军姚当成于杏城。镇军将军雷恶地反叛后秦，予以响应，进攻后秦镇东将军姚汉得于李润镇（今陕西蒲城东北）。姚苌欲亲自攻打魏揭飞，诸将皆称：“陛下不忧60里的苻登，却忧600里的魏褐飞？”姚苌道：“登非可卒殄，吾城亦非登所能卒图。恶地多智，非常人也；南引褐飞，东结董成，甘言美说以成奸谋，若得杏城、李润，恶地据之，控制远近，相为羽翼，长安东北非复吾有！”于是亲率1600精兵讨之。

魏揭飞率氐、胡来攻，姚苌每见一军至，不忧反喜，群臣不解其意，姚苌道：“今同恶相济，皆来会集，吾得乘胜席卷，一举覆其巢穴，东北无复余也！”于是采取固垒不战、示之以弱，诱其来攻。魏揭飞果然中计，仗恃人多，率领人马围攻后秦军。姚苌秘遣其子姚崇领数百轻骑偷袭其后，攻其不备。魏揭飞军大乱；姚苌再命镇远将军王超正面纵兵攻之，大获全胜，阵斩魏揭飞以及兵士万余。雷恶地战败请降，姚苌待之如初，并且加以安抚，致使雷恶地心悦诚服，常对人说：“吾自言智勇所施，足为一时之杰。校数诸雄，如吾之徒，皆应跨据一方，兽啸千里。遇姚公智力摧屈，是吾分也！”

七月，冯翊人郭质于广乡起兵，响应前秦苻登，并在三辅附近传发檄文，于是三辅壁垒皆应之，惟有郑县人苟曜不从，聚集数千，响应姚苌。苻登遂任郭质为平东将军、冯翊太守。时值，郭质派部将讨伐苟曜，大败而回，遂向东结引杨楷，以作声援；又与苟曜于郑东交战，再次失败，只得归附姚苌，任为将军，郭质手下之人溃散。当月，刘卫辰派军攻贺兰部，拓跋珪出兵击退之，迁贺讷部众于魏之东境，与后燕毗邻。后燕主慕容垂乘机对贺讷软硬兼施，诱其叛魏降燕，封之归善王。贺染干闻讯，十分嫉妒，图谋攻杀其兄贺讷飞，取而代之。

八月，东晋司马道子又以其同党庾楷为豫州刺史。

这一年，神州大地从未停止交锋，西燕与东晋、前秦与后秦、北魏与其北境邻国柔然，连年相互攻战，致使赤地千里。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六年、前秦高帝太初六年、后燕成武帝建兴六年、西燕武桓帝中兴六年、后秦武昭帝建初六年、西秦武元王太初四年、北魏道武帝登国六年、后凉懿武帝麟嘉三年（辛卯，391年）正月，北魏王拓拔珪遣其弟拓拔觚赴后燕进贡。当月，贺染干与贺讷举兵相攻，拓跋珪请后燕讨伐之。

同年二月，燕主慕容垂遣赵王慕容麟将兵击贺讷，镇北将军兰汗帅龙城之兵击贺染干。

三月，秦主苻登亲率精兵自雍（今陕西风翔西南）出发，进占泾水口战略要冲范氏堡，强渡渭河，进据曲牢（今陕西西安南）。

四月，后燕镇北将军兰汗率兵大破贺染干于牛都（其地在牛川，放牧聚会谓之都）。当月，秦主苻登秘密联络后秦长安外围守将苟曜为内应，抢占马头原，进逼长安。

五月，后秦急遣右将军吴忠率军出城迎战，却被苻登军射杀阵前，余部溃退，逃归长安。姚苌收众再战，姚硕德说：“上慎于轻战，每欲以计取之。今战既失利，而更逼贼者，必有由也。”姚苌道：“苻登用兵迟缓，不识虚实，今轻兵直进，迳据吾东，必苟曜竖子与之连结也。事久变成，其祸难测。所以速战，欲使竖子谋之未就，好之未深，散败其事！”遂率精锐出城，与苻登激战竟日。苻登寡不敌众，加之给养难继，被迫撤围，退屯于郿（今陕西眉县东渭河北岸）。后秦抽军北上争夺新平，苻登守将强金槌兵败，以城降。姚苌又欲亲率数百骑入强金槌大营，群臣劝阻，姚苌道：“强金槌既去苻登，复欲图我，将安所归！怀德初附，推款委质，吾复以不信待之，何以御物！”强金槌部下果然准备袭击姚苌，却被金槌阻止。

六月，后燕赵王慕容麟生擒贺讷于赤城（今内蒙古托克托县东南黄河西岸），降其部众数万。后燕主慕容垂命令释放贺讷，还其部众于原地，而徙贺染干及其部众于中山（今河北定州），企图完全控制贺兰部，用以牵制北魏。 前秦被消灭时，慕容垂已将关东七州握于手中。按理说，与胡戎众生的关中陇西地区相比，关东形势应该简明许多。由于西燕慕容永系慕容家旁支徙入，加上河南一带不停叛乱的丁零翟氏，以及悄然崛起的鲜卑别部拓跋氏，慕容垂统一关东步伐也是举步维坚。

早先，慕容垂称帝之初，亲自率军南下，前锋直指青、兖、徐等在淝水之战后刚被东晋收复的州郡。这些地方可说是南北对峙时期的缓冲地带，后燕大军一到，纷纷投降，慕容垂重新将势力推至淮北。然而，后燕北方此时出乱，刘显与拓跋珪翻脸，想方设法消灭北魏力量。为了笼络人心，遣弟刘亢埿将什翼犍的少子拓跋窟咄迎来。慕容麟很有心计，虽然在父亲慕容垂出逃时，曾经出卖父兄，也没失去慕容垂对他的喜爱，后燕的新都中山就是由他统军攻下，慕容垂建立后燕后，常将带兵打仗的重任交给他。于是，他遣人跑到拓跋珪那里报告燕军情况。北魏将士得知援军将至，果然士气大增，抵挡住拓跋窟咄的进逼。慕容麟与拓跋珪会合，一仗就将拓跋窟咄杀得大败，拓跋窟咄往投铁弗刘卫辰，却被刘卫辰杀死。

七月，北魏王拓跋珪遣其弟拓跋觚前往后燕。时值，后燕主慕容垂衰老，子弟用事，将拓拔觚扣留，以向北魏求取名马，拓跋珪拒绝，拓跋觚遂一直被后燕扣留，致使两国关系恶化，北魏转而联结西燕对付后燕。

十月，北魏击匈奴部落酋长刘卫辰，陷所居悦跋城（今内蒙古伊金霍洛旗），尽诛其宗族5000余人，抛尸黄河。刘卫辰出奔，为部下所杀，其少子刘勃勃逃奔后秦。此战之后，阴山以南诸部皆向北魏投降，北魏国力大增，成为当时中国北方实力最强的政权之一，为之后入主中原打下基础。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七年、前秦高帝太初七年、后燕成武帝建兴七年、西燕武桓帝中兴七年、后秦武昭帝建初七年、西秦武元王太初四年、北魏道武帝登国七年、后凉懿武帝麟嘉四年（壬辰，392年）二月，姚苌病重。

同年七月，前秦主苻登听说苻苌患疾，厉兵秣马，禀告苻坚牌位：“曾孙苻登自从受任执戈以来，将近12年，一向得到上天赐福保佑，皇帝明察降下哀怜，所向必胜。现在太皇帝之灵降下灾病到逆羌身上，根据情形推算，丑虏必将不能复原。我当趁他毙命之机，顺行上天诛罚，拯拔恢复皇帝棺椁，向太庙谢罪。”于是大赦境内，百官进位二等。

八月，姚苌病情稍有好些，率军抵御苻登。苻登离营迎击，姚苌另遣部将姚熙隆进攻苻登营寨，苻登恐惧退回。姚苌连夜率军过苻登营寨30余里，追踪其后。次日早，守望卫士报告：“贼军诸营皆空，不知去向。”苻登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人呀？走了使我不知，来了使我不觉，说他快死了，忽然又来了，朕与这个羌人同处世上，多么不幸！”于是罢兵返回雍城。

当月，乞伏乾归唆使彭奚念出兵袭取吕光所辖湟水北岸战略重镇白土津（今青海化隆西南）。吕光遣其南中郎将吕方及弟右将军吕宝、振威将军杨范、强弩将军窦苟等，东下进攻金城，遭到乞伏乾归反击，结果大败，吕宝及将士万余丧命，后继诸部，见势撤兵；继又派其子吕纂率步骑兵5000南下，攻打彭奚念，战于盘夷（今青海乐都以西之安夷城），再次大败而归。于是，吕光亲率大军进攻彭奚念于枹罕（今甘肃临夏东北），屯重兵于左南（今青海西宁东），彭奚念于白土津垒石筑堤，以水自固大营，并遣轻骑万人扼守河津渡口。吕光派将军王宝潜师上游，乘夜强渡湟水东进。彭奚念闻讯惶惧，军中大乱，吕光乘势攻白土津，捣其石堤，渡过湟水，直取枹罕。彭奚念军溃，单骑突围，逃奔甘松（今甘肃南部腊子口）。

十月，王忱病卒于荆州刺史任上，晋孝武帝司马曜遂生夺回荆州之心。此时，司马道子欲以王忱之兄王国宝继为荆州刺史。司马曜迅速采取行动，不经司马道子所控的吏部铨选，以‘中诏’任命心腹近臣殷仲堪为荆州刺史，同时还任‘以才学文章见昵’的郗恢代替以老病退的朱序为雍州刺史，镇守襄阳。通过一系列变动，晋孝武帝司马曜在‘主相相持’中占据上风。

这一年，前秦与后秦，后凉与西秦，相互攻战。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八年、前秦高帝太初八年、后燕成武帝建兴八年、西燕武桓帝中兴八年、后秦武昭帝建初八年、西秦武元王太初六年、北魏道武帝登国八年、后凉懿武帝麟嘉五年（癸巳，393年）七月，苻登攻后秦将军窦冲于野人堡，窦冲向求救姚苌。时值，姚苌准备攻击，尹纬提议：“太子纯厚之称，著于遐迩，将领英略，未为远近所知。宜遣太子亲行，可以渐广威武，防窥窬之原。”姚苌从之，遂对太子姚兴说：“贼徒知汝转近，必相驱入堡，聚而掩之，无不克矣！”于是，姚兴率兵攻胡空堡，苻登解围；姚兴转而奔袭苻登军大本营平凉城（今甘肃平凉西北），大获而归，苻登元气大伤。

同年十月，姚苌病重，回到长安。

十一月，时年64岁的后秦武昭帝姚苌薨，其子姚兴即位，是为后秦文桓帝，次年改元‘皇初’。前秦主苻登听其死讯，高兴道：“姚兴小儿，我将用刑法鞭挞他。”于是大赦境内，率领全军向东。

东晋孝武帝太元十九年、前秦末帝延初元年、后燕成武帝建兴九年、西燕武桓帝中兴九年、后秦文桓帝皇初元年、西秦武元王太初七年、北魏道武帝登国九年、后凉懿武帝麟嘉六年（甲午，394年）正月，前秦主苻登留其弟司徒苻广、太子苻崇守胡空堡，自率大军，乘丧攻打后秦，战于废桥（今陕西武功境）。因后秦主姚兴的部将尹纬占据桥头，苻登夺不到水，军中渴死十分之二三，以致大败。苻广、苻崇闻其败，于是出逃，苻登单骑逃奔平凉（今甘肃平凉西），收集残众进入马毛山（今宁夏固原南）。为了断绝隐患，姚兴解散苻登部众，安排他们重新进行农业生产，还将3万户从阴密迁至长安，以充实由于氐人、鲜卑慕容外徙而导致人力不足的京畿地区。

同年六月，姚兴率军来攻，苻登遣其子汝阴王苻宗前往西秦为质，并且进封乞伏乾归为梁王，命其设置百官，又以妹妹东平长公主为梁王后。乞伏乾归遂遣冠军将军翟瑥率二万骑，前来救援。苻登率军出迎，与姚兴战于山南，结果被杀，时年52岁，其太子苻崇奔（青海）湟中即位，当年改元‘延初’，为父上庙号‘太宗’。西秦遣兵逐之，苻崇反攻，结果战死。至此，立国44年的前秦灭亡。

当月，后燕主慕容垂出兵进攻西燕，围攻其都（山西）长子，西燕主慕容永向北魏求援，拓跋珪遂遣陈留公拓跋虔以及庾岳往救。然而，援军尚未赶至，长子却已失陷，慕容永及其公卿大将30余人被诛杀。至此，立国11年的西燕灭亡。于是，华北一带只剩北魏与后燕两国对峙，魏、燕之战一触即发。

七月，姚兴又消灭盘踞在武功（今陕西旧武功）的割据势力窦冲。经过这些努力，后秦终于控制陇东地区。时值，后凉主吕光以子吕覆为都督玉门以西诸军事、西域大都护，镇高昌，命大臣子弟随之。

十月，氐王杨定率4万步骑，攻打西秦。乞伏乾归对其将领说：“杨定凭着暴虐招集兵马，穷兵黩武，逞其私欲。打仗好比玩火，不熄灭就会焚烧自身。杨定此仗，是老天资助我。”遂遣凉州牧乞伏轲殚、秦州牧乞伏益州、立义将军诘归，抵抗杨定。杨定于平川打败乞伏益州，乞伏轲殚、诘归率军后退，翟瑥挥剑劝止，乞伏轲殚道：“以前我不去救援秦州原因，是不知大家心思如何。自己人被打败却不去救援，军法首先不容，我岂敢只顾自己平安！”遂率骑兵救援，乞伏益州、诘归亦领所部前进，将杨定打败，斩杀17000人，占据陇西、巴西全部地方。

东晋孝武帝太元二十年、后燕成武帝建兴十年、后秦文桓帝皇初二年、西秦武元王太初八年、北魏道武帝登国十年、后凉懿武帝麟嘉七年（乙未，395年）正月，西秦武元王自封秦王，大赦境内死罪以下犯人，任其长子乞伏炽磐兼领尚书令。

同年五月，年老厌战的后燕主慕容垂在诸子与其弟慕容德请求之下，遣太子慕容宝率诸子弟统步骑98000，进攻北魏。北魏道武帝拓跋珪闻知大军前来，率众至河西避战。

七月，后燕军至五原后，收降北魏别部3万余户，又征收谷物以及造船，打算渡河进攻。

九月，北魏军亦进驻黄河边，与燕军对峙。拓跋珪一面派许谦向后秦请求援兵；一面遣兵堵截燕军与燕都城中山的道路，并且抓住取道去往前线的燕国使者。时值，慕容垂年老患病，堵截道路令慕容宝久不得国内消息。于是，拓跋珪逼令抓到的使者向燕军谎称慕容垂已死，成功动摇后燕军心。

十月，燕军终因内乱，被迫烧船撤退。时值，黄河河水尚未结冰，北魏军未能及时渡河。

十一月，大风突起，河面结冰，拓跋珪下令渡河，并遣两万精骑先行。于是，北魏军尾蹑至参合陂（今山西阳高），纵兵击之，后燕军大溃，死数万，降四、五万，得逃归者仅数千，慕容宝单骑奔免。此役，北魏俘获大量后燕将士以及宗室官员，于是除选出有用之才，如：贾闰、贾彝、晁崇等。时值，拓跋珪本欲将其他官员送归后燕，然听从中部大人王建之议，将4万降兵全部坑杀。

东晋孝武帝太元二十一年、后燕惠愍帝永康元年、后秦文桓帝皇初三年、西秦秦王太初九年、北魏道武帝皇始元年、后凉懿武帝龙飞元年（丙申，396年）三月，后燕武成帝慕容垂71岁，带病亲率大军，秘凿太行山道，出其不意，直逼北魏占据的平城（今山西大同），斩北魏守将陈留公拓跋虔。燕军一路前行，来到昔日战场参合陂。燕军设下祭坛，死难将士父兄一起放声痛哭，其声响彻山谷。慕容垂面对此情此景，一口鲜血吐出，旧疾发作，乘着马舆前进，于平城西北30里休整。慕容宝等前军见此，只好撤退。拓跋珪得到消息，本欲乘隙追赶，听闻平城沦陷，引兵退回阴山。慕容垂在平城停留10日，修筑燕昌城，结果返回途中，病薨于上谷郡沮阳（今河北怀来东南）。太子慕容宝继位，是为后燕惠愍帝，赦免境内罪犯，并于当年改元‘永康’。

同年七月，北魏王拓跋珪建天子旌旗，改元‘皇始’，正式准备攻取后燕所占的中原土地。

八月，拓跋珪乘丧，亲率10万大军进攻，后燕南境除中山（今河北定州）、邺城（今河北临漳）、信都（今河北冀州）3城之外，悉入北魏。

九月二十日，晋孝武司马曜与宠姬张贵人于清暑殿中饮酒。酒后对着张贵人开玩笑：“你年近30，美色大不如前，又无子嗣，白占一个贵人名位，明日将你废黜，另找年轻貌美的。”张贵人听后妒火中烧，遂起杀心，令周边宦官喝醉，遂召心腹宫女，乘司马曜醉卧之际，以被将之捂死，谎称皇帝睡梦之中‘魇崩’。中书令王国宝深夜叩打禁宫大门，欲替皇帝撰写遗诏，却被王恭之弟侍中王爽阻止。时值，司马道子亦是终日声色犬马，其子司马元显执政，父子本与司马曜对立，对其死因不予追究。就这样，时年35岁的晋孝武帝不明不白驾崩，上庙号‘烈宗’，与孝武定皇后王法慧合葬隆平陵（今南京钟山之梅花山），皇太子司马德宗继位，是为晋安帝。

史书记载，司马德宗的智力与西晋惠帝司马衷相等，自然无法追究父亲死亡原因。因此，史学家吕思勉怀疑晋孝武帝酒后戏言而被张贵人所弑，乃真凶散布谣言，其被宫人弑杀应属无疑，但幕后极有可能是司马道子父子及其党羽策划。随着司马曜的遇弑，东晋权力尽归司马道子父子，之前遗留矛盾迅速升级，加之桓玄为代表的士族门阀卷土重来，孙恩为代表的道教势力勃然兴起，很快引发东晋末年一连串的内乱及混战，最终司马氏皇权与士族门阀在战乱中同归于尽。

另注：晋孝武帝司马曜崇尚佛教名声远播异域，师子国（今斯里兰卡）王听说后，派沙门昙摩向东晋朝廷进贡玉佛。历经10余年，玉佛抵达中国时，已是安帝义熙年间。据说，此玉佛巧夺天工，高四尺二寸，玉色洁润，形制殊特，殆非人工，被世人视为‘三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