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籍名妓薛素素，才华的光芒至今仍有余晖，美到让人心碎

讲苏州山水温润如玉，名妓辈出，像是在骂人。

其实不然。

中国古代社会，妓女是合法的职业。明代朝廷设置的“教坊司”实际上就是管理官妓的机关。

官妓的来源大多是犯了重罪的官员女眷。这里有羞辱和惩罚的因素，但是也是为了解决妓女人才断短的问题。

薛素素溪桥独行图扇页（故宫博物馆）

当时的妓女，棋、琴、书、画是就业的基本功，她们是当时的社会知识女性群体之一。因此，名妓辈出的地方，相对来说，整个社会受教育的程度也偏高。

明代万历、崇祯年间，苏州籍妓女薛素素（名五、字润卿），才比天高，其诗、书、画、琴、弈、绣皆有所长，皆有所成；其才华的光芒至今仍有余晖。

薛素素的画作，至今是多家国家级博物馆的珍藏。

薛素素画作

薛素素画的兰、竹……展现出的君子人格其风骨、风貌离红尘很远、很远，在春风里、在秋风中，光影璀璨；

薛素素画的山水、花卉……将女人的娟秀典雅诗化了，把女人清新、静谧、雅致的一面，绣到了月光下的水面上，美到让人心碎，让人心疼。

薛素素的诗文作品集《南游草》、《花琐事》，很可惜失传了。所幸的是在明代学者王士祿的《燃脂集》、在清初的学者钱谦益的《列朝诗集》中收录了她的部分诗词作品（20余首）。使得我们仍能在她的作品中漫步，收获独一份的美，使得她的形象在我们眼前丰满了起来。

薛素素《兰竹图》

我个人十分喜欢她的“挑尽银灯愁不尽，满庭疏雨湿芭蕉”句，此句写尽了江南雨天的柳丝般的愁绪、虐心般的凄美。一看就是江南女子写的诗。

但是，薛素素毕竟是位青楼女子，这局限了她人文思想的高度，也注定了她一生的命运坎坷。

薛素素在秦淮河畔，在貌美如花、妙人天仙般的群芳中被誉为“十能才女”，这是有童子功的。

像书法、棋类没有扎实的基础，混在人堆里是有可能的，但要跟那些峨冠博带，文人名士唱和，意态入神，没有工匠般的磨炼是天才也难以成就的。

也就是说，薛素素从小就受到了严格的训练，极有可能她的父母培养她的目的，就是奔着秦淮河畔的头牌而去的。

薛素素在红灯高照的秦淮河畔，有着力压群芳的侠气，有驰马、走索、射弹的技能。但是，在我看来，这跟“侠气”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勾引男人的一种技能罢了。为之颂扬，跟当时的男人喜欢三寸金莲的心态是没有区别的。

薛素素做到了妓女的天花板，讨得了一个戍边的李将军喜欢，包养她了。当时，秦准河畔青楼的过夜费是白银10两，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4000元，由此可以想象李将军包养薛素素花了多少钱。

至此，薛素素及家人已完全财务自由了，从小为了就业而学习的棋、琴、书、画等才艺除了是能取悦于男人的工具外，已升格为她自身的学养、教养，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华出，她的灵魂高贵起来。

薛素素《兰花图》

在酉阳（现在的重庆地区），有位彭姓宣慰使（三品大员）耳闻薛素素才、色双全，后又见到了她的画像，入迷发疯了，“费金钱无算”，把薛素素诱惑到了酉阳。他要娶薛素素，薛素素宁死不从，她可以跟他睡，就是不能嫁给他，嫁给了他，她的“诗画”灵魂何处安身。

彭宣慰使恼羞成怒把她扣在了酉阳，一扣就是十几年。后来，不知是老彭死了，还是他也玩腻了。薛素素得以回到了南京，在秦准河畔重操旧业来。

此时，薛素素人生的高光时刻来了，结识了明代文学家沈德符，当时俩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情至浓炽一烧即燃，人生的美好莫过如此啊。俩人的爱恋成了秦准河边的绝唱和美谈。

沈德符为薛素素赎了身，娶进了家门。

这阶段也是薛素素诗词、画作、书法创作量最大的时候，且是件件精品。

薛素素嫁入了沈家后，在她纯文艺的情感中渐渐地渗入了烟火气息。身为小妾的她，是沈家女人中是最没有地位的，理所当然地要受到太太们的管束。昔日的薛素素虽然地位卑贱，但是始终是男人的掌中宝，一代名妓有了入世的不适、困惑、烦恼。

最后俩人仿佛禅悟了，世俗生活永远达不到诗歌颂扬的高度，生活是有油烟味而诗歌则是越空灵人越能乘风上青天。生活离开了诗歌吃喝、欲望二不误，生活跟诗歌捆绑太紧了，会伤害彼此，尽管大多数情况下不是故意的。

沈德符和薛素素分手了，她离开沈家后，她也现实了许多，生命毕竟有时间约束的，她回到了故乡，苏州。嫁入了一家殷实人家。

《吹萧仕女图》 绢本水墨纵63.3厘米横24.4厘米南京博物院藏

作为青楼妓女，薛素素得到了善终，但是作为一个时代才女就此落寂了，为之可惜、可叹。

我们再重读“挑尽银灯愁不尽，满庭疏雨湿芭蕉”句，是否有另一层美感升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