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巨匠｜陶行知的治学和治事

陶行知（1891—1946），原名陶文濬，安徽歙县人。人民教育家、思想家，中国民主同盟领导人之一。1914年毕业于金陵大学，后赴美国留学。回国后任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教授、教务主任。1927年创办南京晓庄试验乡村师范。1932年创办山海工学团，其后成立中国普及教育助成会。1945年当选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常委兼教育委员会主任委员。一生以身立教，重视农村教育，提出了“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三大主张，并大力推动平民教育的普及，堪称中国近代教育史上的一代巨人。

陶行知生前，就有不少人，甚至他的学生，说他不研究学问，不是一个学者，说他浅薄。这些人是用什么眼光在看他啊？无疑是用旧时老学究的眼光在看这位伟大的教育家。用陶行知的话来说，这批人是书呆子。他们目光里的学者是哪种人呢？头大嘴尖，手细脚软，谈论起来则中外古今。到他的书斋里一看，则金壁辉煌满架满桌，胪列了许多中外古今的洋装书和线装书，唯恐人不知其知识之广博，藏书之丰富。老实说，这些人除掉夸夸其谈，发发议论，写写文章而外，你要他走出书室来干实际工作，不但手软脚瘫，他那个大脑袋也恍惚依稀起来了。

陶行知生平反对这种人，他自己就做上了一个光荣的范例。他读书，他研究学问，他都抱着一个目的，问一问，这能够帮助我解决人民和民族的灾难吗？

他办晓庄学校，他要普及乡村教育，他把杜威的著作研究了之后，认为搬教条不能解决中国的农民教育问题，于是他撮其精华，抛其糟粕，自己到实际工作中去探险和摸索。他研究科学大众化运动时，他在中外古今的著作中遍寻着能够解决中国劳苦人民获得科学知识的办法。于是，他就特别爱好从学徒出身，后来跟英国大化学家戴维做徒弟，发明发电机的法莱第（法拉第），他爱好贩报儿童爱迪生如何发奋研究科学竟成了发明大王的事迹，他爱好工人出身的史梯芬逊（斯蒂芬森）如何研究蒸汽机而发明火车。1933年左右，美国有一位教育专家仿佛是华虚朋到中国来，和他谈论了许多近代的新教育问题。他对那位专家说：我现在正在研究普及大众教育问题，几十年来我虽然时而提平民教育，时而提乡村教育，时而又提出普及教育和大众教育等，但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如何使中国人民大众获得知识去自救收人。用我们现在时行的话语来说，就是读书研究或学习，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为人民服务。

陶行知在治学上的第二个特点为贯彻实践。他的许多理论都是从实践中得来的。平时研究学问，也着重到实践上去用工夫。如果在实践中遇到了疑难问题，有书籍可看时，他总是想尽方法把它买来，看了书，立刻就拿去应用。例如1931至1935年，我们从事大众科学运动，他自己买了许多关于天文方面的书，一边看书，一边就在西摩路的旷场上指手画脚的注视天空的星座，用这个办法，他认识了所有星座。有人批评他不读书不研究学问，完全是书呆子的庸俗看法。他生平常讥讽那些自命好读书的学者道：“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

这些只会读不会用的学者，实在是封建时代残余下来的士大夫阶级，等于社会上的寄生虫。因此陶行知说这种士大夫的读书教育是亡国教育，他提倡用书，认为书本只是工具之一。例如研究天文，除书本外，他一再想买架天文望远镜，可惜太贵了，他买不起，只借来用两晚，便送还给商家了。我们那时，为了研究物理化学建立了实验室，为了研究普及教育办了许多工学团和工人识字班。陶行知于死前一、二月，还托人带信给解放区的教育界朋友说，要他们自己动手办一、二所学校，有了实践的园地，才可以开花结果，创造出新东西来。

如果是一件新创事业，无例可援，无书籍可参考，他就亲自动手去干，在干中一点一滴的积累经验来改进工作，常用“摸黑路”这一句含有深意的话，鼓动大家去从事新创的开辟工作。

陶行知一生，从办平民教育，晓庄学校，乡村教育，普及教育，国难教育，工学团运动，育才学校，一直到社会大学等一系列的活动，标记着他一生辛劳的奋斗，也指出他一生在学术上的成就，是从这一系列不断的实践或斗争中得出来的。他的著作和那些坐在书室里专门读书的所谓学者比起来，实在太少了，只有几本薄薄的小册子。可是，他的每一句话都有力量，每一篇文章都是从事实际教育工作者的指针。无怪乎，他的学说不胫而走，到处流行，就是他的敌人也为之叹服。这是什么原因呢？没有别的，只不过他的话均为经验之谈，都是经过实践考验的，和文抄公的搬教条，自有天壤之别了。

陶行知在治学上的第三个特点为勇于创造。这是由于他具备第一和第二个特点来的。他研究学问是为了解决中国人民大众的文化教育问题，说句通俗话是抱了为人民服务才去研究，不是为了个人名誉地位或为研究而研究，其次是研究学问是为了解决实际问题，所以实践是主要的研究方法。由此，陶行知才不致于被中外古今的书籍所束缚，才不致于被名家学说所骇倒，拜倒于偶像之下，把前人的学术奉为教条。他能自由自主的去运用任何学说，辨别其真伪，同时发挥和创造出新理论来。陶行知晚年，特别提倡创造精神，发表了创造宣言。就是他这种研究精神的进一步发挥。

陶行知的虚心学习，和一般文化人外表伪装谦虚，而内心则老子天下第一是根本不同的，他常说，一切都是在前进的，你自己满足了，那就完了。1939年，我们在雾都重庆的上清寺一带散步，劝他把生活教育的理论，研究出一个体系，最好由他自己抽空把它写出来。

他一边走着，毫不思索的答道：“当一种学说，自己以为完成了完整的体系，那她就完结了！”

所以，他能自强不息，老而益壮。他不被前人所束缚，也不被自己的思想和学说所限止，跳出这些无形的牢笼，自由飞翔于学问的天空，日新月异。

说到陶行知治事，他有美国人的实际精神，要就不干，要干就干到底，干出实际效果来。他的毅力是很惊人的。我在这里，只须举一二个大小例子。

1933年左右，我们在研究通俗自然科学，他提出两大号召：第一希望大家不断的有小创造和小发明出来；第二中国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含有不科学的地方，希望大家不夸大，不想当然，一切都要有科学根据，办事要有科学态度，如果谁违犯了这一规约，就罚谁两毛钱请客。他常常和我们开玩笑，大家不放松他，竭力想抓住他的弱点，那知他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很谨慎的遵守规约，一次也没机会抓到。有一天，我一个人在房里用电熨斗烫领带，上面没有衬一层布，就直接喷水在上面烫了，他偶而闯进来看到了，说这是不科学的，应该罚啊！过后，我发誓要和他比赛，但总究一次也没抓到过。这个人做事是很有恒心的，他说干就干，而且要干出一个结果来。那时候，经费很困难，他要办自然科学园，他就不顾任何艰辛，日夜划筹着。又例如1940年皖南事变前后，国民党反动派到处和他为难，不给他办的育才学校立案，不唯不出钱帮助他反而恐吓捐钱给陶行知的人说，你们帮助危险分子。又派人到学校来故意找麻烦。反动派经济上封锁，和政治上要恐吓的流氓手段。结果，使陶行知办的学校，师生几乎断炊，那时学校内部也有些波动。有人劝他停办，和他开玩笑说，何必背着大石头在嘉陵江里游泳呢？他说，我是背着爱人游泳呢！那时，他的血压已经很高，时时有中风的危险，但他不顾一切的奔走着。他用这种惊人的毅力，坚持工作，有人送他一个绰号叫做陶呆子。其实先生的实际精神实在是一切事业成功之母，我们在大时代里的人，更要学习他。

陶行知治事不唯有实际精神，有坚韧的毅力，而最重要的还是他抱定为劳苦大众服务的目的，一切工作，一切事业的开始，他都是朝着这个目的设想，按照计划去钻研。因此，他在普及教育的工作中，就有小先生，传递先生、工学团以及即知即传等理论与方法的发现。由于他兢兢业业，一生坚持了这个目的，时时为人民大众着想，事事为人民求幸福，所以他一生的精力和时间，没有一点浪费过，获得了辉煌的成绩，被人尊之为人民教育家。

陶行知治事的第三个特点是有魄力。当他了解了情况，觉得此事非办不可时，他就拿出大无畏的精神来领着大家向前冲锋，他从办晓庄一直到办社会大学，其中每一件事业，都被反动派所迫害，但他毫无畏惧，他运用一切社会力量，运用可能用的一切办法和反动派搏斗着，一直到死为止。

任何天大的危险困难在他面前都变得不足道了，他常常微笑的说道：“人生不怕碰钉子，碰到一根化一根。”

他经常劝人要化阻力为助力，在他的头脑里是没有困难的。他象一团烈火似的向前射去，碰到任何阻碍，都把它熔化了。这团烈火就是为人民事业所给予他的魄力。

此外，他对于他的工作都抱着远大的理想，计划着如何开展，如何达到目的，因此气派是很大的。

由于以上的关系——有目的，有气魄，有毅力，有实际精神，因此，你和他在一道工作老觉得很乐观。好象从他身上发射出一种特别电流来，使你充沛着希望和精力，精神上感到愉快。

至于工作时的科学调查，数字的力求精确，事情的力求原委和事实根据，从不混糊一点。他问起你一件事来，总是仔仔细细，他提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要弄出个究竟来。平时最反对笼统，讽刺一般中国人口头上的也许，或者，似乎，可能，差不多为笼统国里的笼统哥。

他治学和治事，实际上是一件事，在这件事上有一个特点，就是善于总结经验。常常把做过的或正在做的事，开动脑筋去想，然后用简短明确的语句，把他的概念总结成一句话或一个口号，这就是他的工作结晶也就是他的学说或理论，如“在劳力上劳心”，“行是知之始”，“小先生”，“传递先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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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制 | 厚轩

编辑 | 易辰 神奇海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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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文化项目《百年巨匠》是中国第一部聚焦20世纪为中华文明作出突出贡献的大师巨匠的大型系列人物传记纪录片，由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百年巨匠（北京）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等单位联合摄制。

《百年巨匠》是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中宣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连续两年入选中宣部（国务院新闻办）“纪录中国”传播工程，是国家广电总局“十四五”纪录片重点选题规划项目、庆祝建党100周年重点纪录片、“记录新时代”纪录片精品项目和纪录片重点项目（2018），还是中央电视台重大主题主线宣传暨重点选题项目，也是国家艺术基金、中国文学艺术基金会、中华艺文基金会、北京市政府文化创新发展基金、北京文化艺术基金、北京广播电视网络视听发展基金、北京市西城区文化艺术创作扶持专项基金的资助项目。已获得30项纪录片大奖。

2013至2017年，《百年巨匠》第一季43位大师的拍摄已全部完成，分为美术篇、书法篇、京剧篇、话剧篇、音乐篇、文学篇。《百年巨匠》第二季57位大师的拍摄已于2018年启动，增加了科技篇、教育篇、体育篇、国学篇、建筑篇、中医篇、戏曲篇。

拍摄完成的《百年巨匠》纪录片，陆续在中央电视台（一套、三套、四套、九套、十套、十五套、发现频道、国际频道）、中国教育电视台、各省级卫视、海外电视台等国内外240家平台播出，受到广泛好评，屡创同类纪录片收视率新高。《百年巨匠（国际版）》启用8种语言向全球播出。

央视市场研究股份有限公司（CTR）2020年7月根据CSM全国测量仪统计结果，《百年巨匠》累计触达受众共102亿人次。

《百年巨匠》系列丛书已连续三年被教育部、文化和旅游部、财政部作为“高雅艺术进校园”学习读本，发放到全国近千所高校。

《百年巨匠》已成为文化领域最高端的现象级品牌之一，并以其独特优势搭建起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诠释和展示文化自信、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