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聊聊民国汉阳造步枪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当时我十来岁。记忆中，有乡邻扒掉老屋盖新房子，老屋多是石头或土坯房子。不少人家从老屋墙缝里扒出了铜疙瘩(铜元)、花花绿绿的纸票子(金元券和银元券)。还有人找出老式步枪子弹，底座上有“七.九”或“7.9”字样。

正巧，那年大伯(今年95岁)扒掉老房子，准备盖新屋。我急忙跑去看，希望能发现老物件。大伯从墙缝里只扒出了两个炮皮(子弹壳)，别无他物。我问道，听说这是咱家老宅子，说不定有银元呢！

大伯笑了笑说，傻孩子，咱家祖上穷，你爷爷三十多岁为地主看家，被土匪打死，是你奶奶拉扯俺兄弟三长大。家里只有几亩地，勉强够生活，平时铜疙子(铜元)都很少，哪有银元啊！

他边说边把子弹壳递给我说，这两个炮皮给你玩吧。我接过子弹壳，仔细端详，觉得很好玩。问他这是什么子弹壳？大伯说是“湖北条子”用的。

这“湖北条子”是什么枪呢？又问了不少老人。实际上，皖北方言中的“湖北条子”就是汉阳造步枪。是当时村民买来看家护院防土匪的。

看了几家扒出的子弹和子弹壳，发现都是圆头子弹。后来，又听一个参加过抗战的老游击队员说，老套筒步枪也用七九步枪弹，前期用的是圆头子弹，后期也能用尖头弹。不过，用尖头子弹要改膛，否则会炸膛，毕竟膛压不一样。汉阳造步枪用弹夹，一次压入弹仓五发子弹。

还从老人们口中听说，皖北民间大规模购枪，大致在三十年代初。当时，军阀混战，土匪蜂起。首先是地主富人等大户人家买枪自保。后来，有中等家产的人家也纷纷买枪防匪。

这些流入民间的枪支，多是枪贩子倒腾来的，少部分是溃兵变买。老套筒很少，多是二手的汉阳造。那时，村民手里现洋(银元)不多，都是以粮食折价。双方交易看枪的成色论价。

大伯说，实际上，村民买来的步枪中，膛线磨损厉害，有五成新就算新枪了。有不少步枪膛线都快磨平了，打不远。夜半深更，值更的锣声一响，发现土匪来袭。村民先往天上放几枪，这是给土匪看的。就是让土匪知道这庄枪多。

汉阳造步枪

由于村民不懂保养，逢年过节也放几枪，听个响，图个热闹。步枪的有限寿命很快消耗殆尽，到后来也只能打一百多米远，再远就没准头了。

我问道，子弹好买吗？大伯说，很容易买到。一斗粮食(小麦)给几排子弹，是按行情来的。买来的也都是圆头子弹。

汉阳造7.9毫米圆头子弹

土匪手里的家伙也是“湖北条子”多，他们也没什么好枪，有时候就是吓唬村民的。再说了，土匪是图财的，也不是抢劫就一定杀人。小股土匪的枪，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借别人的。有的枪根本就打不响(可能是撞针毁了)，拿着出去抢劫就是凑个数，助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