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识白鲟：从一亿五千年前到今天灭绝，我们该如何对长江白鲟告别？

“未曾谋面，听闻已是永别。”7月21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更新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名录显示，长江特有物种白鲟(Psephurus gladius)已经灭绝。相比中华鲟，大众对白鲟相对陌生，甚至许多人不曾听闻这个被称为“长江活化石”的物种。今天，就让我们再认识白鲟一次，从一亿五千年前开始。

曾在恐龙大灭绝中幸存，是古人心中的“偶像”

白鲟又称作中华匙吻鲟，另名为中国剑鱼，是中国最大的淡水鱼类，在分类上属于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辐鳍鱼纲——鲟形目——匙吻鲟科。据资料显示，白鲟体长为2～3米，体重200～300公斤，最大的体长可达7.5米，因为其吻部长状如象鼻，又俗称为象鱼。

一直以来，白鲟被称为长江中的“活化石”、“水中大熊猫”。这种体态庞大的远古鱼类，在长达1.5亿年的漫长年月里，曾与恐龙为邻，游过了白垩纪，甚至在恐龙大灭绝中幸存。关于白鲟最早的化石记录来自于著名的热河生物群之中，即刘氏原白鲟。这一发现也证明了东亚是匙吻鲟科的起源地，据悉，白鲟曾广泛分布于中国东南的淡水水系及沿海海域，北起辽河，南至钱塘江，都能见到它们的踪迹。

在古代，“鲔”这个字代表着白鲟，《诗经》中记载过“有鱔有鲔，以享以祀”的祭祀习惯，而《礼记》中的“王鲔”指的就是体型特别大的白鲟。巨大的白鲟为古人所崇拜，甚至认为白鲟能够听懂音律，呼风唤雨。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鳞四鲟鱼》中这样描述白鲟：“（鲔）其状如鱣，而背上无甲，其色青碧，腹下色白。其鼻长与身等，口在颔下，食而不饮。颊下有青斑纹，如梅花状。尾岐如柄。”

据资料记载，20世纪70年代前后，白鲟的年捕捞量约为25吨。那时，白鲟还不是保护动物，捕捞后大多食用。但白鲟作为劫后余生的孑遗动物，在科学研究上显得极为珍贵，加之现存的种群数量极少。为此，中国国务院环境保护委员会于1983年和1987年两次发布的《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中将其列为一类重点保护的珍贵稀有动物，属于中国国家Ⅰ级保护野生动物，禁止捕捞。但是，白鲟仍逃脱不了灭绝的命运。

最后一次出现在2003年，曾有机会通过人工繁殖实现物种延续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人类最后一次见到白鲟，是2003年。在这之前，除了20世纪80年代初期曾经在长江口见过批量白鲟幼鱼，中国总共只有210次大个体长江白鲟的确切目击记录。

2003年1月，一条3米多长的白鲟撞进了四川宜宾南溪县一名渔民的大网，拖着船直入江心激流，差点掀翻渔船。渔民向当地渔政部门报告此事后，当时的农业部紧急从北京调运药品到成都，救护团队当即决定缝合伤口，尽快对它进行标记放流，实施跟踪。按照计划，通过跟踪这条白鲟，研究人员可以找到它的洄游产卵场，发现更多的白鲟，再通过人工繁殖，实现物种延续。

然而在追踪的第四天，白鲟突然加速逆流而上，进入长江主干道激流段，跟踪船不慎触礁，差点船毁人亡，待修好船后，已经找不到白鲟的信号。而这一别，也是我们对这一物种的永别，此后再也没有人类见过长江白鲟的可靠记录。

2019年12月23日，国际学术期刊《整体环境科学》上刊发了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长江水产研究所专家的研究论文（pre-proof）：预计2005年-2010年时长江白鲟已经灭绝。2022年7月21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正式宣布长江白鲟灭绝。

全球还有26种鲟鱼面临灭绝威胁，长江白鲟的灭绝有何警示？

如何定义一个物种的灭绝？专家介绍：“通俗地讲，如果一个物种已没有自然繁殖，又过了这个物种寿命的时间期限，期间也没有发现任何个体，即可认定该物种灭绝。”据IUCN全球鲟鱼再评估结果显示，全球现存的26种鲟鱼均面临灭绝威胁。其中约2/3的鲟鱼种群处于极度濒危状态。在听闻长江白鲟灭绝的消息后，许多网友想到同样是濒危物种的中华鲟：“中华鲟的未来会和白鲟一样吗？”

据中国农业农村部此前发布的《中华鲟拯救行动计划(2015- 2030)》，其中对于中华鲟的现状描述是“产卵频率降低、洄游种群数量持续减少、自然种群急剧衰退”。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长江水产研究所首席科学家，武汉长江中华鲟保护中心发起人危起伟表示：“长江鲟和中华鲟不应该只有灭绝一种未来。它们的人工繁殖已经突破，建立了一批人工群体，但自然种群的恢复任重道远。所幸‘长江大保护’已成中国共识，‘十年禁渔’、《长江保护法》等利好政策已陆续开始实施。”

长江白鲟已经离去，而长江鲟、中华鲟等其他鲟鱼的命运，则正在白鲟经行过的关口。帮助长江鲟早日“降级”，更好地守护江海洄游的中华鲟，为濒危物种们创造一个更好的江海生态系统，不让更多的“永别”到来，或许才是对长江白鲟最好的告别。

图片来源：WWF世界自然基金会

潇湘晨报综合报道 编辑贺宇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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